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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何大草新作《所有的乡愁》

发布日期:2009-07-16 00:00 访问次数: 信息来源:文汇读书周报

作者:陈佑松 

     《所有的乡愁》  何大草著 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

       故乡是《所有的乡愁》最为醒目的主题。小说讲述了包家镇上的两家人,一家是包家地主,一家是金家木匠。历史和土地把人的根种了下来,这就是故乡:“包家镇是从包怀仁身上长出的一棵树,一棵树后来窜成了一片林,每棵树都垂下须根,扎入深土,钻出老远,再冒出头,成了枝桠。枝枝桠桠,总在嘎嘎有声地拔节,枝叶纷披,像群鸟的翅膀一样,朝着四面八方铺展。”

       包家血脉从晚清起经历了洋务运动、戊戌变法、庚子之变、辛亥革命、民初内战、八年抗战、辗转迁到日本,又在世纪之末回访故土。金家儿孙也以自己的方式卷入了所有的世事风云,背井离乡,但始终迈不过包家镇的日日夜夜。两条线索如同围着包家镇伸展出去的两条弧线,开始时打了一个结,然后按各自的命运分头散开。但百年之后,两条线索出人意料而又极为巧妙地回环连接在一个人的身上——从日本回来探访故土的包颔思,他虽然姓包,身上却流着金家的血。

       包家镇的土地和中国百年沧桑让所有人的血脉紧紧地融合,结出的是一缕永不消散的乡愁。正如麦家对此书的推荐词:“这份‘乡愁’既像时间一样亘古不息,又像空间一样辽阔无垠,她根植于整个中国。”

       不过,《所有的乡愁》便仅限于此么?在我看来,这乡愁既是“所有人”的乡愁,也是人的“所有”乡愁。“所有人”的乡愁便是以“包家镇”为根的人们的乡愁,而人的“所有”乡愁,却包含了生命中离别、挂念与回归的所有模式。

       女人便是其中的一种。在这个意义上,女人即是故土。

       包家少爷包博望在包家姨太太满月的怀里成长起来。满月既是博望的“小妈”,却又是他的情人。包少爷在宽厚的母爱和朦胧的性爱之中丰满起来,成熟起来,直到他终于脱离满月的怀抱,远渡重洋,留学日本。但满月的影子一直伴随着他。在日本,风韵犹存的旅馆老板娘接替满月的任务,扶着包博望成长,直到他娶了年轻的日本姑娘桐子。离巢的鸟儿终要归家,但是当博望回家时,满月却早已蹊跷死去——给博望留下的只有一生的怅惘。

       金家幼子金稻儿从小出家,体弱胆小。在逃亡途中被包家小姐包英良收留,在包家六姨太的被窝里破戒,却佛性更坚,最终惨死于日军刀下。如此圆寂,倒也是出家人的壮烈。

       而六姨太后来生下一子,这便是从日本归来的包颔思。至于在小说结尾处,壮硕的金雁雁或许又会成为瘦弱的张石穿的一段乡愁。

       这是生命中的另一种乡愁。

       说到生命,不能不想到命运。在《所有的乡愁》中,命运是最终的乡愁。金雁雁不想考大学,百无聊赖,转到一家木器店,想向木匠学木工。木匠与她谈命运。木匠说:“你命中注定做什么?”金雁雁说:“不晓得……可能就是跟你学木匠。”木匠又笑,说:“大凡信命的人,只晓得有命,不晓得有运,命是定数,运是变数。”于是木匠给雁雁讲了自己的故事。原来这一家五代都是木匠,他父亲发誓要让他好好读书,不让他当手艺人。但“文革”来了,他只好下乡。好不容易考上工业学院,当了工程师,工厂又倒闭,反倒是靠祖传的木匠活又养起了家。金雁雁听了说:“你把命运拆开,讲来讲去,意思还是运抗不过命。那就认命嘛,还有什么好抗的?”木匠说:“我是想说,注定的事情,最后才会显现。你抗过了,也不是白抗的。”

       金雁雁不知道,自己姓了金,便有了金木匠家的命脉。

       雁雁的奶奶董主任“文革”中诬告金筐儿,使之骑着自行车冲下悬崖自杀身亡,董主任为了悔罪让儿子姓金。而孙女金雁雁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,壮硕的身材似乎有着筐儿的憨态。正是她骑自行车横冲直撞时把董主任撞成了半身不遂。

       或许是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命,故事产生了,想从命运那黑暗大地中跃出,但是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命定的大地中去。而跃出的时候,便是乡愁飘起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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