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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花会结果——阎受鹏散文集《钟声悠悠》序

发布日期:2008-11-24 00:00 访问次数: 信息来源:《浙江作家》杂志
 文/龙彼德        关于散文的艺术特征,我曾经用二“自”加以概括:对自由的行使与设限、对自己的表现与开掘。      散文是生命本身内在律动的自由表达,较之于诗歌、小说、戏剧等文体,其对内容自由、形式自由的要求要大得多。所以,林语堂说:“所谓“宇宙之大,苍蝇之微,无一不可入我范围。”不少散文理论家和散文作家则强调散文的“散”字,主张打破条条框框,不受固定模式的束缚,自由自在和真诚随意。但是,自由也不是无限度的,必要的规范还是需要的,否则它就混同于其它文体而不成其为散文了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我提出:对自由的行使与设限,乃是判断散文作品得失的标尺。         散文又是人格的袒露和灵魂的裸裎,较之其它文体,其对情感与心灵的展示更加直接,也更加酣畅。故朱自清指出:“写散文即意在表现自己。”余光中认为:“散文家无所凭籍藉,也无可遮掩,不像其它文类可以搬弄技巧,让作者隐身在其后。”在现代作家的每一篇现代散文中所表现的个性,都比以前的任何散文来得鲜明。然而,由于传统的影响,受到观念的制约,对自己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,既需要表现,也需要开掘,如何把二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,需要散文家终生不懈的努力。          至于二“自”的关系,我认为:“自己”是出发点,“自由”是归宿点;一个是写什么,另一个是怎样写;两个无所谓轻重,两个都不能偏废。          阎受鹏是我省资深作家,虽然也写过诗与小说,但一直以散文为主业,浸淫多年,学有专攻,出版过多本散文集,也获得过多项散文奖,称得上是一位有追求、有特色的散文家。他以第二故乡—舟山渔区为题材的作品,以自由的表达形式展现自由的心态,给我留下过深刻的印象。这本新著《钟声悠悠》也显示了他自由选材,写自己的亲历和感悟的风格,昭彰了他淳朴、乐观、‘审美的个性。           旺汛,古铜色脸庞的打鱼汉,或栲衣龙裤,或赤膊条条,浑身散发着海味,操着九腔十八调,潮水般地涌上滨港路,挤得肩胛摩肩胛。辽宁、山东、江苏、浙江、福建、广东、天津、上海等南北七省市上万条渔船捕捞的海鲜,从这条路源源不断地送到全国城乡乃至国外。柴油、网片、浮子、绳索等渔具和油盐酱醋、蔬菜等生活资料也由这条路送到东海十万渔民手中。          可这条路只有五六米宽,狭窄与不洁净弄糟了人们的心情。路两旁密密地排满了鲜咸鱼摊,还堆着一蓬蓬黑乎乎的贝壳,中间仅留二米左右的通道。一脚踩到晃动的石板上,“嗤”地喷出一股泥浆来。穿行那条路,总得染上一身浓浓的鱼腥味。          用石板铺砌的那段路还算不错哩!滨港路中段龙眼附近就更糟了。路面铺的是泥沙,雨天,黄糊糊一片,踩下去“哧嚓哧嚓”直响,路过那里,鞋子和衣服上都粘满泥浆;晴天,风一吹,尘土漫天飞扬,弄得过路人仿佛刚从灰窑里钻出来。          过了龙眼,路面用条石铺筑,似乎好了一点。可那段路靠山的那边高,靠海的那边低,像一个斜坡,骑自行车似耍杂技,一不留神,便连车带人跌进海里。好在坎不高,海滩水也不深,落海无性命之忧,但走路做落汤鸡也够惨了。          渔民上岸也没有码头,都是跋过泥涂,再沿岛的石足猴子一般爬上滨港路。            这是《港畔那条路》第三节的文字。通过细节与场景的描写,阎受鹏再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舟山沈家门的原貌,也是为历史、为后人存照,可谓生动、传神,惟妙惟肖!健忘是常人的通病,记忆是时代发展的需要,一个患上健忘症失去记忆特别是公共记忆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。在万众一心奔小康,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时期,我们不仅要记住百年来受到过的失败、耻辱,也要记住曾经有过的贫困、落后。             滨港路终于迎来了焕发英姿的岁月。从半升洞到白虎山,滨港路进行全线翻修。拆除了沿海一带的房屋,还向海借地拓宽了路面。用钢筋混凝土筑起了雄壮的防波大堤。每米道路都精雕细琢,两旁装上雅致的路灯,沿海隔百米便立起一排美丽的灯屏,滨港路建成了一条象征科学、文明的大道。          这是舟山人民艰苦奋斗的结果,也是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伟大成就。作者满怀激情,如数家珍,列举了滨港路上的种种美景、亮点,以小见大,用一条路的变化反映了时代的变化,表达了他对第二故乡的热爱和对新生活的赞美。         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域特色,曾经是阎受鹏散文引起我注意的两个方面。在这本新集子中,我又欣喜地发现了他的另外两个特点:哲理性和知识性。且以《钟声悠悠》一篇为例,加以说明。         这是一篇游记。作者没有泛泛而论,而是从唐代诗人张继的《枫桥夜泊》一诗写起,先考究寒山寺的钟声之所以触动诗人灵感的“地理、物理和心理因素”,次介绍寒山和拾得这两位诗僧及其精彩的对话(“高僧的这段哲语也有与寒山寺钟声相似的神韵”),再探寻并进入(从碑廊到钟楼到江边)张诗的意境,后点出“诗”、“寺”、“人”三者的关系及“真、善、美”的力量。其间关于古钟金属成分的配比及音响效果,关于寒山寺的建筑以及历史,关于寒山和拾得二僧,皆属于知识性的东西,哲理性则体现在议论中:         “当——当——”没有这悠悠的钟声,寒山寺也就淹没于江南千千万万古刹之中了;没有张继的《枫桥夜泊》,寒山寺的钟声又怎能远扬五湖四海?诗由寺来,寺由诗传,人由诗名,文字之伟力、魅力,谁能量之?        一首诗造就千古风景!          徜徉寒山寺归来,悠悠的钟声犹在心底回荡。我想:凡是世上真、善、美的东西,总能超越时间与空间,打动大家的心灵。           这既是哲理,也是抒情,还兼具叙述,是这三者的完美结合。            类似的佳作还有《桂花赋》、《水赋》等,受鹏似乎特别钟情于中国古代文体中的“赋”,不仅喜用“赋”名,而且喜欢对偶、排比、双句、四字词组、铺陈等近乎赋与骈文的形构、手法。最典型的是《舟山赋》,真个如《文心雕龙》所言,“铺采摛文,体物写志”,语汇丰富,气势十足。当然,任何事有一利必有一弊,注重了面的铺开,就忽视了点的深入。整本集子也存在这个问题,选材的范围扩大了,中心反而显得不突出,作者写了自己,但开掘尚嫌不足。受鹏长期扎根于东海渔区,有雄厚的生活积累与长期的艺术实践,完全可以写出更多、更感人的作品来。          “有也不恃,失也不虑。”这是受鹏写桂花的一句话,就让我们将这句话还赠给他,连同另一句:“人世间好花也结果”。不过要把“也”字改为“会”字。     2008年7月下旬写于杭州信鸿花园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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